敬颂北风

《赎恕》首段声音

首段声音.

教堂厚重庄严的围墙将教堂与外面炮火纷飞的世界完美地隔绝。炮弹的碎片携卷了强大的气流将穹顶上几块万花筒似的彩色玻璃砖鼓动得簌簌。

教堂的人除了乔书亚已经走光了。昔日常驻于此的修女修士在几天前已坐上原籍地派来的车返回原籍。曾经布满虔诚信徒的教堂现在空荡荡的。

乔书亚同往常一样做完了祷告，一步步走向了教堂一角的那架巨大的钢琴。他站在钢琴边愣怔了好一会儿。湛蓝的几乎透明的眼神似乎要胶着上什么时光之外的物什。他伸出手掀起了琴盖，一张单薄的纸顺着厚重的琴盖扬起的气流在空中飞着一个精妙的弧度，打了个旋儿飘至他的脚背。

是一张乐谱，羊皮纸上被一丝不苟地画着五线谱。曲谱上跳动着一串连一串的音符，优雅的姿态伴随着独特的凛冽的笔锋。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顾声用他那支漆黑的钢笔伏在桌上的姿态了。他将曲谱展平，伸手将它搁置在已有些松动的谱架上。

他坐在钢琴旁深呼吸了几番来平稳自己不知为何微悸的心跳，手指一根根慢慢抚上了琴键。钢琴有些年纪了，白键都有些泛黄，但音还是准的。想毕细心如顾声在走之前不久一定调过音箱。

许久未弹过琴，抚在琴键上的手指微略有些陌生。乔书亚随手拈来一段旋律才找回了自儿时相伴的默契。他盯着乐谱上那些饱满的墨点，音符渐渐在心中交响着一种莫名的熟稔。

当他开始弹奏的刹那他便明白了这可怕的熟悉感，他疯了似的将这首曲子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从他指尖流溢出的叮咚似乎浑然天成，在他左侧的心房席卷了一场又一场暴雨。他谜一般坠入了这昼夜不歇的琴声中，如一个深陷泥沼堕者——但他却不愿自拔，妄想从中汲取一些他曾经存在的温度与气息。

主啊，我该怎么办？这位年轻的主教在无声地呼唤。主啊，你还会救赎并宽恕你这位忠诚的信徒吗？

在乐曲再一次终了的瞬间，他如一个溺水将死之人抓住了洋流中最后一段浮木，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满脸泪水。